四川人

让四川人说普通话,比让四川明天开始不吃辣椒还难,所谓蜀“道”之难,难于上青天,这个“道”当然是说话的意思。

四川人似乎有一种四川话就是普通话的错觉,不管对哪里来的人,只要你来到四川,四川人招待你的除了辣椒就是川话,而在我们浙江,这是近乎不礼貌的, 在十里不同语的浙江,你在和不同方言区的人谈话时——这种不同方言可能就是两个相邻的村庄–必须使用整个大方言区共同语,或者干脆就用普通话,而四川人不 同,他即使懂普通话,但他仍然要用四川话跟你交流,他不嫌麻烦,可能先跟你说一句四川话,转后又把刚刚那句话翻译成普通话,如此类似双语教学的对话模式, 让我感到很好奇而不解,我不能以一般的逻辑去揣测其内在的心理活动,是积习难改么?还是四川人将四川话当作了普通话,将天下人都视作了四川人?

我倾向于前者,但是后者我也不敢贸然否定。

看一看大西南吧,自湖北、湖南、贵州、云南或西或北,即囊括了整一个大四川的方言区,在交通封闭的时代,如此大片的土地–他们包括高原、山岭、盆 地,尤其是盆地,他具有比其他地形更显著的封闭色彩,所以四川盆地是整个大四川方言区的精神特质的明喻–对于一个生命个体来说,这就是世界,是所有东西和 所有地方的总囊括。孔子登东山而小鲁,登泰山而小天下,而四川人的“小”天下,不是主动的寻求和自觉的意识,而是极大的地域和相对而言的单个生命个体的相 较被动的结果。more

故这里产生夜郎自大(大四川区)的典故并不是偶然,但是夜郎自大并不是完全的贬义,它具有的现实意义其实是人类的共同特性,普遍的讲地球上的人每个 人都是夜郎人。(记得阿城还讲过,夜郎的自大是具有地理学上的因素,因为川贵一带的山地高原如果按以平面展开的形式展现,其空间恐怕要大上现在的几倍以 上。)假如夜郎人将天下人都当作夜郎人,视人人为己出为同乡,这样的胸怀正是大海的胸怀,而距大海千里之外的四川却是拥有这种胸怀的,这令我惊奇,更惊奇 的是封闭的盆地环境并没有造成四川人人心的封闭,与之相比,我们那些靠海的,理所应当拥有海洋性心态的人们在物质和城市的双重压迫下,逐渐变的自闭、狭 隘、傲慢、无知,岂不是滑稽而可悲么?

四川人是天下的盐,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说四川人的夜郎自大,四川人该不会生气吧。